高第自然主義發揮極致的建築作品聖家堂、米拉公寓、奎爾公園,不僅為巴塞隆納市容增添色彩,更成為世人永恆讚嘆的偉大藝術;膾炙人口的法國電影《愛密莉的異想世界》女主角出入地鐵站一幕,流線型鐵欄杆、傘狀頂棚、標示著「Metropolitain」的地鐵入口,展示濃厚的裝飾藝術氣息,成為最浪漫的巴黎印象之一。在台灣,結合當地居民、傳統畫師、大學師生共同創作的台南海安路藝術造街,將現代藝術與斷垣殘壁做了另類詮釋,意外的使海安路及周圍巷弄區塊成為新興藝術區,建構了當地富饒的藝文生活美學觀與民眾生活空間。更重要的是此一造街計畫讓古都府城走進當代國際視野。
一座城市的價值除了容納居住人口、為居民服務外,應有更多意義上的可能在於展現此時此地的美學觀。城市的美學觀緊扣著城市文明、歷史、文化的脈絡,亦自然地顯現了該城市的創造力與思想,藉由居民的觀察、思考與反省,對時代現況、群體、個人、空間提出討論或回應。「藝術」的植入,正可以與整座城市的參與者,重新定位城市的精神與意識。公共藝術則是最顯而易見的表達形式。
台灣的「公共藝術」是近十幾年來才開始真正發展,基本上,它是政府「推動現代文化建設」的政策產物。最早開始意識到公共空間的美化其實只是在公共空間中對已建成環境的裝飾及美化,「公共藝術」僅被視為一個空間計畫的附屬品。從早期紀念碑形式的巨輪或獅子雕像、各圓環的偉人銅像、商業大樓不明所以的添增巨大雕塑和美其名為藝術的公共認養等等。到八十七年「公共藝術設置辦法」通過後,藝術走入各式公共空間,捷運車站、學校、政府機構、科技園區、閒置空間等。發展至今,公共藝術的設置,不再只是美化環境、向藝術家購置藝術品而已,尤其在觀念與視野上有了更多元化的演變與操作。最明顯的例子是隨著資訊發達、科技媒材的更佚,藝術創作日新月異運用新的媒材及工具,不斷重新演繹新的時間或是空間的概念。使得更多的藝術形式展現於公共藝術上:動力藝術、全像錄影、互動裝置、跨界取材的藝術形態等。
二○○四年完成的南港軟體園區公共藝術案─「虛擬實境」,是將科技藝術運用於公共藝術的經典案例。南軟作為一科技園區,難逃高科技產業予人的冰冷、疏離印象。此案特由策展人針對此場域、空間、產業特性進行規劃,賦予高科技產業印象極度詩意的表現。九位國內外知名藝術家,以藝術語彙演繹園區空間。日本藝術家新宮晉的動力雕塑,運用大自然的能量變換產生作品律動,帶動了環境互動形式。保羅‧布瑞的機械藝術作品結合了園區的親水性質,利用水與金屬在自然界的特質,經由精心安排的機械裝置,展現視覺與聽覺的美感結合。台灣藝術家袁廣鳴則延續其一直以來所關心的「時間」命題,使用具科技感的媒材,將作品設置在人來人往的旋轉門呈現時間觀念,巧妙結合硬體旋轉門與光柵片上的三 D 立體獅頭影像,旋轉門轉動,影像便產生一上一下的擺動,如同古時扣門環的動作,重新演繹時間與空間的概念。「虛擬實境」大大展現了科技藝術運用於公共藝術上的可行性。
現今台灣的公共藝術除了在藝術形式上做多元的突破外,「公共藝術節」的產生,打破了公共藝術一直以來孤僻獨立於某個空間的特質,計畫性的將藝術引入公共「生活」空間,以期創造城市藝術環境的多元性及親民性。
九十一年第一屆台北公共藝術節以內湖污水處理廠為藝術發生的場域,發展一系列動態藝術表演及靜態藝術展演。這是首次以臨時性公共藝術為概念,藝術家短期進駐社區,發展不同於永久性公共藝術的裝置藝術作品,開啟了台灣公共藝術的新領域。發展到第二屆台北公共藝術節─大同新世界,則以迪化污水處理廠淡水河邊至圓山捷運站銜接的古蹟核心為延伸場域,融合了公共藝術臨時與永久的創作作品、駐區藝術家、公共參與、國際研討會、社區互動等,長達八個月的活動期間,將藝術深度感染了大同區。大同區在台北有著特殊的歷史發展條件,其為台北早期開發地區,在現代化過程逐漸沒落,於老街廟宇之間座落著現代化公寓,形成複雜的文化景觀。藝術節傳承傳統廟宇文化的說唱表演等藝術活動,透過表演藝術活動,將藝術的優美境界得以呈現在生活中。其中作品「友好事實:我們同一國!」為「大同新世界」公共藝術節破題,以蘭洲派出所的建築體進行一系列外觀功能與機制意義上的置換動作,重新詮釋警察做為人民保母的意義,將人民保母的形象轉換成為文化保母,期望蘭洲派出於日據時代所代表的政治權力中心之歷史意義消融,進而轉換為人民可暢所欲言的開放空間,呼應該藝術節一開始便以「先公共後藝術」為核心概念,計劃之初便與當地居民關係密切,特以蘭州派出所為基地設立「社區工作站」,邀請居民與藝術家一起繪製社區地圖、生活經驗訪談等等。透過一件件作品的執行與設置,參與創作時居民的相聚、充份的溝通、討論,形成共識,改變了社區居民彼此間的關聯,也成功達成了公共藝術與民眾互動的任務。讓「民眾參與」在本案中成為一項重要的意涵,真正落實了公共藝術的公共性。
將公共藝術當中的民眾參與擴大發展成全民生活美學運動,為文建會現正推行的目標。九十五年12月,文建會研提「台灣生活美學運動中程個案計畫」旨在提升公共與私人視覺環境的生活美學品味。其操作方式著重「公共性」、「自覺性」特質,藝術家和民眾一起自發性地於公共空間中從事藝術活動及設置,使藝術以低調軟性的姿態進入人民的生活,在日常生活中逐步累積美感經驗。期程自97年至101年,其畫內容從「生活美學理念推廣計畫」、「美麗台灣推動計畫」、「藝術介入空間計畫」三大面向切入,九七年發布「藝術介入空間計畫」是第一個正式啟動的計畫,而其中鄂王社區的「西鄉情藝」計畫,是全國少數爭取到這項補助的社區。鄂王社區是宜蘭城以前的西門,當地傳統技藝繁盛,然而隨著社會變遷使得該地匠師才華被埋沒。這次計劃主要由藝術家陳世強、陳士鉅設計,社區木匠師、錫藝匠師、木雕匠師、車花匠師、油漆匠師、土水匠師等共同建造社區地標物,不只如此,社區陸續成立工作坊,開發工藝品,讓藝師與居民能夠實質上的參與的公共藝術,也將傳統工藝與現代生活機能作有效的連結。以社區為主的計劃案另有《楊梅生活美學空間提昇計劃案》,此為社區美學提升的重要典範,計畫從在地資源推廣、成立當地生活美學交流平台、記錄活動影音實錄出版到開發出楊梅創藝特色產品「楊梅染」等等,主要創造藝術與社區結合的機會;「嘉義古笨港越堤壁畫空間」改善計畫也是「藝術介入空間」計畫的活動之一,牆面壁畫以台灣原生樹種「苦楝樹」的意象,勾勒出台灣氣候所展現的生態樣貌,兼並運用剪黏與交趾陶等傳統工藝,透過藝師精湛的技法詮釋,讓陶瓷碗片演繹出層次與立體感,展現傳統工藝與自然景色結合的生活美學外也創造了全台最大型之剪黏壁畫作品。
在台北,由台北當代藝術館擔綱策劃,結合中山站地下書街之場域的「地下實驗‧創意秀場」計畫展現了有別於傳統社區形態的「藝術介入空間計畫」,此案針對捷運中山站地下街的空間特色,探討藝術介入各種不同功能的公共場域之可能性,規劃一年12檔展出,涵括邀展、開放申請、策展三種模式,自去年十月至今已有八次展覽展出,其中「遇見台灣詩人一百」更跨越了文學、藝術與科技的界線,藉由當代藝術中影像、聲音、互動藝術裝置展現出台灣現代詩的脈絡與時代意義,將期豐富內涵自然地置入都市的生活空間,來往於此的民眾能在匆促的行走間停下來欣賞這充滿詩意且有別於以往地下街的風景。
台灣公共藝術在十幾年的發展中,已漸漸脫離了既定形式產生越來越多元的議題與表現形態,尤以「公共藝術節」到最近的「藝術介入空間計畫」,藝術不再只是少數人的對話交流。我們可以期待在全民生活美學提升的同時,政府與地方單位能夠持續經營藝術環境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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