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哪兒人啊」
「安徽人」
「安徽人特勤勞,今天刮大風,冷、又塞。還出門辦事」
「呵, 謝謝」
武娜娜笑得純真,害羞,身穿粉色羽絨服,黑色上班褲,肩背皮質不太好的亮粉色皮包,
顯得便宜。與台北年收百萬的房仲總是背著名牌公事包是兩回事。
武娜娜就是一般北京胡同裡上班女人的模樣。紮起全部的髮,白皙皮膚透著過於疲累而累
積的暗瘡,顯得像剛發青春痘的中學生,卻多了幾道魚尾紋
(想必是應付工作上的不好意思、擔心業主脾氣、惹火裝修師傅而來的)
見武娜娜是今早為了趕在中午前辦妥網路,原來的房仲沒空,派了一位他的同事與我同行。
今天特別冷。武娜娜以一個不好意思的微笑代替「早安,今天真冷」等等客套話語。
打車前我們一句話也沒說的走在胡同裡。替我攔了車還開了車門示意我先入座。
上了車,因為非得與師傅說明地址,才聽見武娜娜不同於北京腔的柔細聲線,語尾帶
著童稚語助詞。武娜娜不善言辭,卻討師傅喜歡。不知道是不知路怎麼走,還是有我
在讓她顯得緊張。她解釋半天目的地連要辦的事也沒邏輯的繞了半天問師傅,
武娜娜猶豫又緊張的個性顯然。
一路,知道武娜娜家在安徽肅州,肅州是個城市。
其實前往電信公司的路途不遠,我們大可搭地鐵前往,
也知道一趟車錢對一個外地來北京工作的內地女孩並不算少。
就是武娜娜深怕怠慢我這樣來自台灣的客戶,雖然知道堵車也是要打車前往。
堵車得實在嚴重,武娜娜又以不好意思的聲音問起師傅計時跳表是怎麼算錢的,
師傅解釋了算路程、堵車算時間。問了武娜娜是否很少打車,武娜娜答到平時不怎麼
打車。一趟頂多2公里,兩站地鐵的路程硬是要付了17人民幣。武娜娜不讓我付,一
路盤算著無論如何都該我來付掉,還是抵不過武娜娜不善於佔人便宜的語氣。
與修理瓦斯爐的師傅一樣,早上九點一到就敲著我們的門鈴,深怕怠慢了我們台灣人。
一路上武娜娜手機響了幾次,皆是向人道謝,謝謝修瓦斯爐的師傅費心了。
不好意思要同事幫忙代墊修理費「不好意思、別謝、您費心了。」
終於到了中國聯通,被幾個大嬸大叔插了隊。
武娜娜不敢吭聲。就是我比較急顯得焦慮,武娜娜也緊張了起來,
忙著搶話要跟服務台要單子問辦網路的事,要了我的台胞證也要了武娜娜的身分證
才知道武娜娜叫做武娜娜,她比我早一年出生,卻一點也不顯得世故。
而她也莫名其妙成了我們辦網路的法律擔保人。
向武娜娜問了幾個技術上問題,武娜娜就幫我奔到台前問服務員。
折騰60分鐘終於辦妥,最後辦事員要武娜娜在我們的單子上蓋章簽字。做擔保。
我只要繳了1200一年的網路費,其他法律責任幾乎都在武娜娜身上。
深覺不該再讓她因為她不敢怠慢的個性吃虧或緊張,回程我說我要去別的地方,
讓她可以自行搭地鐵回去。
外頭風特別大,她要領我去搭車,我說我自己行了,要她別費心...
在北京,這樣的從外地來北京求生存的女子她只是其中一個。
或許有一天她會像在北京生活工作了10多年的女子一樣能幹世故、
也或許她會回安徽買個地蓋房子嫁好老公生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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